予丞

本命薛晓,另外喜欢一些严肃文学~

当你看着盖起来的楼烂尾时

 有感而发,时移事迁。讲个故事,不必当真。

  要说的话这应该算篇散文

坐标江阴。

    

   


我们学校对面原是没有楼的,一眼能望得见山。


我入学那年,学校对面的一大片空地就已经划出去了,要造学区房。那时候房子还没有盖起来,我们在操场上望着调来的大吊车说说笑笑。


那庞然大物日夜不停,秋天暗淡的雾霭里,吊车的灯光晕得模糊不清,但这一豆光影依然是朦胧中最耀眼的星星,直映在我们的眼里。


吊车上有几个人呢。我如是想。


一天,两天,一个月,两个月。一栋矮墩墩的建筑在我们的嬉闹中建起。绿色的脚手架拆去,楼封了顶。我们坐在操场领奖台高高的台阶上调侃:看,那楼还没有我们学校高呢,这就建完啦?这样就好,后面的山还能看得到。


我们的学校建在湾里。湾里有个湖,湖畔有连绵的山和广阔的草地。小时候,我还住在离这里几十里路的市中心。在春季或秋季的周末,我最喜欢听爸妈说,走,去ys湾。于是我就知道我可以带上帐篷牵上风筝,叫上相熟的伙伴,去草地上疯跑。


那时的湾里很平旷,没有高楼没有大厦,只有从山边穿过的公路与遍地的草。公路上车很多,但是都静止着,在路边排列着。车主大都在路边的草坪上,或携着妻女,或约了朋友。


天高高的,云淡淡的。


遍地的草都很短,但是细密,因为上面时常有小孩子的鞋踏过去,于是草趴下来,青的黄的,覆盖住深褐色的泥。短短的草茬有股土腥味,青涩的,泛甜的。游戏毯铺在地上,土块有些硌,会有草屑翻上来。不过我从不在意,因为我不会在上面呆很久。我在追着我的同伴,漫山遍野地跑。草地是不平的,小土丘高高低低,踩在脚下格外分明。大人们都坐着,在干什么呢,我从未注意。


草地上有很多的沟哇!纵横交错的,有半个我那么深,有大半个我那么宽。小男孩和小女孩在草地上追逐着,沟在他们脚下一跃而过。卖风筝的小贩在沟里站着,沟底下一样生满了黄绿色的草茬。


现在的沟不一样了。它们变得更加文明——那上面架起了小桥。


哦,那里还有成片的芦苇荡,现在也还有着,不过草地没有那么多了。车流动起来,湾里盖起了高楼。


因为学校建起来了。





我们的团员积分手册上印着建校初的航拍图。照片上学校的南面北面西面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林。不过我入学的时候一棵都没瞧见。


南面的小区已经建得差不多了,在军训的时候我们天天对着它站着,看着它拆掉脚手架,工人们来来回回,给钢筋混凝土的外墙刷红色黄色的漆。


而西面,也就是正对着操场的空地,和学校北面的区域同属一个小区,尽管有马路相隔。


胃口真大呀,占了两块离学校最近的地皮。我想。


它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起来。


先盖好的是售楼处。那小房子看起来只有两层楼高,完工后活像个小体育馆。


那矮矮的扁扁的房子建完后,偌大一块工地很久都没有动静。那时我们天真地以为它结束了。


也许是一个雨天之后,沉寂了许久吊车转动起来,我几乎听到它们发出锈迹斑斑的声响。


施工又开始了。

我们在上学,水泥在堆砌。


也许很慢,也许很快,反正那些混凝土块像雨后春笋一样拔节生长。


脚手架上披着绿色的纱衣,它一点点搭上去,在我们或沉默或不满的目光里,逐渐与学校齐平,又一点点超过,就像蹭蹭抽条的后生,逐渐长得比祖母要高了。


学校沉默着,青苔爬上她的墙。


我们依旧坐在操场领奖台高高的台阶上,现在我们再也看不见y山了。“现在我们真的被包围啦!跟个盆地似的……”


  

工地上喷洒的水雾,在夏天会翻山越岭穿过马路,慷慨地浇灌在操场上跑步的我们脸上。



……




春夏秋冬,四季更迭。房子不再长了,脚手架上偶尔会有工人走动。不过这些我们都不再注意。


要中考了。


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。


中考备考到中考考完赋闲的那几天我几乎都把那小区给忘了,直到前些天才听见我妈在说:诶,那边的绿地停工一个多月了,按道理现在现在假期不应该加紧干的吗?一边我外公接过我妈的话茬:这房子烂尾了吧。


我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,我妈说,苏州那边有很多的烂尾楼,以前她上学的路上看到的全都是。我妈在苏州长大,苏州对她来说就是她的故乡。


什么是烂尾楼呢……


既然烂,那么那些房子一定破破烂烂看起来很丑吧!小小的我这么想着,每次去苏州玩的时候都在车窗边巴望,想看看什么是“烂尾楼”。

有几栋好像是大商场一样的房子在路旁寂静地坐着,但是它们空空荡荡,只有光秃秃的水泥墙,好像已经死去了。我害怕地移开了眼。


现在我知道它们从未鲜活过。

  

为什么会有烂尾楼呢,主要原因是老板还不起债务。这楼一烂呢,他们就可以卷款走人,钱也可以不用还了,至于交了首付的倒霉蛋们,无退款无偿还,随你自生自灭去吧!  这是我听说的。


八月了。


三四十度的气温,天高高的,云淡淡的。楼和吊车都在燥热中杵着。


学校沉默着。她默许着。


学校十年前就来了,矮矮地伫立着。学校来之前,这里是郊区,是没有多少人住的。学校前期几乎就是个乡下学校。


不过学校嘛,毕竟是学校。


接着,学生来了,家长来了,商场来了,学区房也来了。小湾湾里热闹起来。很快大片的草坪卖出去,成群的高楼建起来,车来车往。晚上亮起来,天幕是昏暗的棕红色。


我搬来了。


我毕业了。


我没走远。


新学校坐落在y山之间,一路上群山翠绿着。爬山虎攀附在素白的墙上,黑色锈迹般的苔痕泼在墙根。


我露出一个笑容。



我不知道烂尾楼会何去何从。我希望那些水泥块会塌下去,断垣残壁上生满野草花。


天高高的,云淡淡的。


俗人都落俗。

  

  ps:楼烂没烂我不清楚,但愿它没有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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